一部詩、一壺酒 這是房縣的“皇酒”傳奇
2021年12月14日09:10 來源:酒業家
提起黃酒,首先想到的是紹興,是魯迅筆下魯鎮鎮口的咸亨酒店,是那 “溫兩碗酒,要一碟茴香豆”的孔乙己。
不過,黃酒興于紹興卻并非只有紹興才能釀造好黃酒。在美麗的鄂西北,群山環繞之間,有著另一個優質黃酒產地——房縣。
產值將破30億,房縣黃酒蓄勢待發
如果說在茅臺鎮處處都能聞到醬香味,那么在房縣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夾雜著黃酒的芬芳。
穿行在西關印象的小巷中,幾步路就能看到售賣黃酒的小店。房縣人男女老少都愛喝黃酒,黃酒度數也低,經常一飲幾大碗。也因此,房縣地方賣的黃酒多用塑料桶盛裝,一壺十斤,百來塊錢,十分接地氣,也夠一家數口人飲用幾天了。
不僅在家喝黃酒,很多房縣人外出做生意、務工也都會帶上幾大桶黃酒,他們的家人也時常會給他們郵寄黃酒,就是因為遠方的游子忘不了家鄉黃酒的味道。
“在房縣,幾乎每家都傳承有釀造黃酒的技藝。在大街上隨意攔下一個人,說不定他家就在釀黃酒。”王金成告訴酒業家。數年前,王金成與愛人放下他鄉的生意,拾起祖輩的黃酒釀造技藝,在房縣創辦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黃酒企業。
王金成做的黃酒品牌名為廬王贊,取廬陵王贊嘆的好酒之意。品飲之下,甘甜可口,令人回味無窮。這是房縣黃酒最顯著的特征,也是古來帝王將相鐘情的根源。
中午用餐時,隨意找的一家小店就有黃酒售賣。據店老板介紹,他家售賣的黃酒是自家作坊釀制的,每年只釀五六千斤,剛好夠飯店一年的銷售。這也印證了之前王金成所言。而房縣所有的餐飲店,幾乎每家都陳列有黃酒售賣,或是自家釀造,或是從他處進貨。
戶戶釀酒,代代傳承,使得面積不大的房縣,卻有著不小的黃酒產量。
政府統計的數據顯示,截止2020年底,房縣共有黃酒生產企業13家,黃酒作坊2300余戶,從業人員1.5萬人。房縣黃酒總產量也達到6.1萬噸,產值超過21億元。其中,作坊生產3.7萬噸,產值8億元;工廠化生產黃酒2.3萬噸,產值13.05億元。
小小房縣,常住人口不足40萬,卻有著13家黃酒企業,2300余戶黃酒作坊,1.5萬的從業人員。
據王金成介紹,房縣以前雖然家家戶戶都釀黃酒,但產業規模達到如今這一地步也是近幾年的事。“以前我們都是放下傳承下來的黃酒釀造工藝外出打工,如今則是放下外地的生意開始回鄉釀酒、賣酒。”王金成正是這一批回鄉釀酒者的代表。
誠然,走在房縣街頭,有一種走在市區的既視感,要知道,整個房縣在去年才剛剛脫貧。房縣的劇變,可以說集中在黃酒產業飛速發展的短短數年之間,黃酒產業支撐起了房縣如今的繁榮。當下,黃酒已成為整個房縣的支柱產業,“黃酒產業”也被納入十堰市六大重點農業產業鏈。
今年,房縣黃酒全產業鏈預計產值能突破30億。在日前出臺的《十堰市黃酒產業“十四五”發展規劃》為房縣黃酒定下了更高的發展目標——力爭到2025年,房縣黃酒全產業鏈總產值實現80億元。
具體到黃酒生產,規劃的重點是要打造“十百千萬”工程,即:打造十噸作坊、百噸大戶、千噸酒莊、萬噸酒企的發展藍圖。其中,規上黃酒企業將超過20家(包括年產銷過10億元的2家、過5億元的2家、過1億元的10家);黃酒產業專業鎮2個,黃酒產業重點鄉鎮8個,黃酒專業村20個(每鄉鎮1個),黃酒專業合作社50家。
房縣黃酒的詩酒傳奇
房縣黃酒起源于周朝,興盛于唐朝。據史書記載,“白茅”是房縣黃酒最早的稱謂,此后又有“黃酒”、“皇酒”之稱,每一個稱謂都有不同的含義。
白茅屬于南方貢品,“白茅純米,有女如玉”,《詩經·野有死麕》中是如此記載的。不過,《詩經》與房縣黃酒的淵源,遠不止如此。
《詩經》與房縣的交集,在于其采集者尹吉甫生于房縣、食邑在房縣。周宣王時,楚王派房陵人尹吉甫作為使者向周宣王進貢白茅(黃酒),周宣王大贊其美,遂封為封疆御酒,并任尹吉甫作太師,扶朝政。
或許是尹吉甫愛酒,也或許是當時的文人墨客們愛酒,在《詩經》的305篇詩中,“酒”字出現了63處。例如《周頌·豐年》中這樣寫道:“為酒為醴,烝畀祖妣,以洽百禮。”也不知,那些傳世詩篇的作者,有多少是喝過房縣黃酒后才有的如此佳作。
“在房縣,上至80歲老叟,下至還未上學的娃娃,幾乎都能背上幾句《詩經》里的詩句。”房縣黃酒產業發展中心的工作人員告訴酒業家。《詩經》與房縣的淵源之深,可見一斑。2018年,房縣被中國詩經學會授予“詩經文化之鄉”。
房縣黃酒更是被歷朝歷代的王侯將相所鐘愛。歷史上有40多位帝王將相被流放房陵,但將房縣黃酒帶入鼎盛的,則是曾被到貶房州為廬陵王時的唐中宗李顯。被貶期間,李顯被人稱為品酒郎君,曾作詩“此酒只應天上有,瑤池天宮量也無,他日龍駕回長安,每年送朕三萬斛”。
廬陵王在房陵居住14年,隨行宮廷匠人對房陵民間黃酒釀方進行了改進。其后,廬陵王將房陵黃酒作為貢品,獻給武則天,因此房縣黃酒又有了皇酒之說,名揚天下。神龍元年(705年),廬陵王復皇位,將房縣黃酒定為貢酒年年進貢,歲歲來朝,并用黃酒宴請文武百官。
家住房縣的友人曾說,他一生中最愜意的莫過于在房縣讀《詩經》、品黃酒,享受的是古時帝王般的待遇。
一部詩,一壺酒,是先輩留給房縣最寶貴的文化,詩酒文化,也造就了房縣黃酒數千年的傳奇。
位于北緯30度黃金釀酒帶,房縣黃酒有何不同?
好山好水出好酒,房縣黃酒能為眾多帝王將相所鐘情,或許也與房縣天地所鐘的地理環境有關。頗為巧合的是,房縣位于北緯31度34′—32度31′之間。
北緯30度,是充滿傳奇色彩的黃金釀酒帶,涵蓋了十幾家知名酒企,在中國八大名酒中,茅臺酒、五糧液、劍南春和瀘州老窖四個名酒都產出于北緯30度線附近,其“魔力”可見一斑。正好位于北緯30度黃金釀酒帶上,這也間接解釋了為何房縣能產好酒。
在氣候上,房縣屬北亞熱帶季風氣候,受季風影響明顯,加之地形復雜,高差懸殊,形成了日照長,溫差大,干濕交替的氣候特征,有利于各類農作物的成熟及有益菌的培養繁殖。
在環境上,房縣是南水北調核心水源區,南接神農架林區、秦巴山區,北連武當山,兩大名山于此交匯,相傳神農也在此嘗過百草。獨特的土壤自然氣候和微生物菌群,形成釀造房縣黃酒獨特風格的自然環境。
“正如離開茅臺鎮就釀不出茅臺酒,我們房縣的黃酒也是如此,技藝再精湛的釀酒師傅,如果將房縣的糯稻米、山泉水、酒曲等拿到外地,也釀不出房縣黃酒特有的風味。”廬陵王酒業有限公司常務副總經理趙福權如是說。
于房縣人而言,只有使用房縣的原料、房縣的泉水、房縣傳承的工藝,并在房縣土地上釀造的黃酒才是正宗的房縣黃酒。
房縣黃酒有別于紹興黃酒,采用的是小曲工藝。每年春季,房縣人便會采用野生蓼子花、野生甘草、糯米精粉、曲母捏成元宵大小排放在竹編皿具里,蓋上鮮甘草、椿樹葉,在30°左右溫度下發酵兩天,制成獨特的酒曲。
釀酒時需要先把糯米用涼水浸泡3—4個小時,然后盛起來控干水后上鍋蒸,待米蒸熟后,把米團用水搓成顆粒(必須采用房縣泉水,夏季用涼水,冬季用大約25°的熱水),這種方法叫“淋米”。然后把搓好的米盛入瓦缸,中間預留個碗口大小的酒窩,便于發酵好后出酒汁,這在當地俗稱“酒洑”。
整個發酵過程約在一個月左右,再經過多道過濾、澄清工序,一壺上好的黃酒就誕生了。
據趙福權介紹,獨特的釀造工藝賦予房縣黃酒“鮮”的特點,鮮美的黃酒讓無數飲者贊不絕口,這或許也是房縣黃酒征服眾多帝王將相的原因了。
可以說,神農架山系的優質泉水,生長周期長達半年的高海拔地產糯稻,當地獨有的蓼草酒粬,傳承千年的古法釀造工藝,神秘的北緯30度地理氣候環境和不間斷釀造傳承孕育的微生物群落,種種因素共同成就了房縣黃酒的與眾不同。
2014年,房縣黃酒成功入選國家地理標志保護產品,房縣黃酒的釀造工藝也入選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。
5年80億
房縣如何打造中國小粬黃酒之鄉?
從去年的21億躍升到2025年的80億,5年間房縣黃酒全產業鏈產值需要翻2番。藍圖已繪制完畢,但想要實現這一遠大目標卻并不容易。
首先是黃酒產業的大環境還算不上好。據中國酒業協會數據顯示,受疫情影響,2020年,規模以上黃酒生產企業共102家,完成銷售收入134.68億元,同比下降20.19%,實現利潤總額17.04億元,同比下降7.86%。
三家黃酒上市公司的情勢也不如人意,自2017年銷量見頂之后,產量和銷量便雙雙下滑,近三年產量年均下滑13.8%,銷量年均下滑8.8%。
此外,黃酒的消費人群老齡化、消費地域局限化也制約了黃酒企業和市場的進一步擴大。
在黃酒行業低迷的今天,提出5年翻兩番的目標,在外人看來無異于難比登天,但房縣釀酒人底氣十足,他們似乎并未感受到同行們正在焦灼的情緒。因為盡管擁有2700余載的悠久歷史,但房縣黃酒卻異常“年輕”,“年輕”是房縣黃酒最大的優勢。
從消費地域上來講,房縣黃酒產自湖北,卻不僅僅銷在湖北,全國各地都能見到房縣黃酒的身影。從消費人群上講,房縣黃酒的消費者從不分男女老少,甚至年輕購酒者更多。
“我們企業雖小,但也算得上‘國際性’企業了,我們的產品已銷往全國各地,乃至海外都有人購買。”提及市場問題,王金成的愛人一臉自豪。“全國各地都有慕名而來的消費者找上門來買黃酒,甚至有人在國外專門訂購。”
采訪中,一位不速之客登門拜訪。來人是孝感人,在朋友那邊品嘗過房縣黃酒后慕名而來,想買些自飲,也想在當地做做黃酒生意。如此慕名而來房縣的客商,每年都有不少。
“我們都沒有怎么去發展經銷商,房縣黃酒企業的經銷商都是自己找上門來的。”趙福權也表示,隨著慕名而來的經銷商越來越多,廬陵王的產品已銷售至廣州、北京、西安、福建等省市,并出口東南亞一帶。
在黃酒年輕化上,廬陵王酒業有著更多的探索。國潮復古的包裝、清新可愛的造型,配以甘美怡人的佳釀,只看一眼就為之深深著迷。在淘寶、天貓、京東等電商平臺上,廬陵王酒業的黃酒產品頗為暢銷,積累了一大批年輕粉絲群體。
“我們的市場呈‘三分天下’,省內渠道三分之一,省外渠道三分之一,電商渠道三分之一。房縣黃酒賣的好不好,看看房縣內各個快遞點有多少快遞是黃酒就行了。”趙福權表示,在黃酒銷售的旺季,各大快遞站都會有一大塊地方,堆放著滿滿的等待發出的房縣黃酒。
“布局線上渠道是必須要做的。明年我們也要開始在線上渠道發力,重點發力抖音等直播平臺,明年銷售額預計能翻一番。”房縣神農泉酒業董事長余海洋告訴酒業家。此前,囿于產能,神農泉并未隨大流布局線上銷售,而今隨著產能的提升,神農泉的線上銷售也提上了日程。
謀在長遠,干在當下。圍繞“房縣黃酒百億產業”目標,房縣正以“守正創新”為總要求,引領黃酒產業高質量發展。
“一是不斷完善各類標準的制定,建成房縣小曲菌種庫,與科研院校合作興辦房縣黃酒制曲廠,筑牢房縣黃酒發展底線;二是聚焦‘十百千萬’工程,鼓勵引導黃酒企業的兼并重組,加快推進規模化、模塊化、的黃酒產業園區建設;三是聚焦‘百億’藍圖,著力補鏈延鏈謀長遠,打通產業鏈交匯融合的最后‘一公里’。”房縣黃酒產業發展中心崔局長表示。
“我們以‘建設世界美酒特色產區、打造中國小粬黃酒之鄉’為目標,正是想讓房縣的黃酒風靡全中國乃至全世界。”